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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9章 若有來生,我一定不要生在帝王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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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天真了。

五皇子還是太天真了。

君澤臉上盡是失望。

放過?

他大可以放過五皇子。

從此就當一個閑散王爺,逍遙一生。

可是放過五皇子之後呢?

君澤滿是失望對他道:

“你從小被驕縱慣了。”

“所有人都怕你,都捧著你,讓你覺得現在擁有的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。”

“我問你。”

“你受得了對六皇子俯首稱臣嗎?”

“你受得了對九皇子卑躬屈膝嗎?”

“你受得了被那些你瞧不起的人譏諷嗎?”

“你受得了仰人鼻息,等人施舍嗎?”

君澤每說一句話,五皇子的臉色就蒼白一分。

剛剛君澤那一巴掌沒有打下來,可這一聲又一聲的質問,像是一個接一個的耳光,響亮地抽打在他臉上。

答案不言而喻。

他受不了。

一個都受不了。

他只是一時激憤。

他只是太在乎德榮了。

他覺得他可以拿自己的一切去換德榮。

卻並未去想,沒有這一切,他該怎麽生活。

君澤俯視著他,道:“就算這些你都受得了,你覺得別人會放過你嗎?”

五皇子陷入絕望之中。

君澤冷笑一聲,道:“若你像端親王那般,一輩子庸庸碌碌,當個糊塗人,你隨時可以退出。”

“可你不是。”

“你不僅是聖上的嫡子,也是聖上活下來的,最年長的皇子。你從一出生就引人註目。”

“你的擁護者把你架在高臺,是對你的逼迫,更是對你的保護。”

“多少人伸著手想要把你拉下來,我,我娘,君家,五皇子派所有人,都拼盡全力為你保駕護航。”

“可你偏要自己跳下去。”

“下面都有什麽你想過嗎?”

“無論以後是六皇子繼位,還是九皇子繼位,都會把你當做眼中釘,肉中刺。”

“你覺得你什麽都不要,只和德榮廝守,他們就會放過你嗎?”

“你會和你的德榮一起,被他們吃得連渣滓都不剩。”

五皇子閉上眼睛,在君澤一聲聲質問下,落下了兩行熱淚。

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,卻是他不得不要的。

若不能登上皇位,他保護不了德榮。

若是要登上皇位,就只能接受旁人給他安排的一切。

他不得不娶皇子妃,把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放在身邊,把自己心愛的人藏匿在陰暗的角落。

除此之外,他找不到任何出路。

君澤道:“現在,你還想放棄一切,只要你的德榮嗎?”

五皇子哽咽出聲:“若有來生,我一定不要生在帝王家。”

這句話,又引得君澤一聲嗤笑。

“帝王家?”

“你可知你拼命逃脫的帝王家,是多少人做夢都想夢到的嗎?”

“你的手拿得起刀劍,拿得起鋤頭嗎?”

“你的腿騎得了馬,走得了泥濘的路嗎?”

“這滿宮宮人,你看誰不順眼就能去踹一腳,可你的身子,能經得起貴族踹你一腳嗎?”

“你衣來伸手,飯來張口,不知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是怎麽過的,不知道一粒米、一縷麻是怎麽來的,不知道饑寒交迫是怎樣的感覺,更不知道賣兒賣女,親人逝世連草席都買不起的日子有多絕望。”

“景尚,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。”

“不只是你,放眼天下,誰又能真正做到來去自如,逍遙自在。”

君澤留在這個無人的角落,陪著這個剛學會成長的少年。

聽著他泣不成聲,聽他訴說這些年的壓抑苦悶,還有跟德榮的點點滴滴。

可是悲痛到了極點,君澤又從他臉上看到了欲言又止。

君澤沒有探究那未盡的話是什麽話。

末了,五皇子道:“表哥也不自在嗎?”

在五皇子眼裏,他表哥是應了封號“逍遙”,是天底下最放縱自由的人。

他只能對卑賤的宮人喊打喊殺,可是君澤卻敢罵尚書的女兒,打丞相的兒子,在京都策馬疾馳,也在宮裏醉酒放歌。

連他都會偶爾嫉妒君澤,因為聖上這個父親對君澤的寵信比他這個兒子還要多的多。

可君澤卻道:“誰不是久在樊籠,身不由己。”

若是可以,他也想在沙場馳騁放縱,在朝堂上揮斥方遒。

可是不行。

他只能在京都的街道策馬,只能在宮宴上醉酒。

行盡紈絝之事,來隱藏他難酬的壯志。

有君家在,有長公主在,聖上敏感多疑,不可能任由他建功立業。他也不能像顧玉那般,收獲天下人的敬重。

所以他立的功勞越多,身上的紈絝氣息就越重,做的事也就越荒唐。

他像是走鋼絲一般,把握著這個度。

盡管如此小心,在江南時,聖上還是把他放入死局。

可是他不能怨。

享受怎樣的繁花似錦,烈火烹油,就要承擔怎樣的小心翼翼,如履薄冰。

五皇子道:“是因為顧少傅嗎?”

兩個男子相愛,恰如他跟德榮,見不得光。

五皇子看著表哥帶著哀傷的眼睛,產生了同病相憐之感。

五皇子道:“看著顧少傅妻妾成群,生兒育女,表哥一定很難過吧。”

君澤想到那個如玉如竹的人,心中唯剩下萬千嘆息。

怎麽可能不難過呢?

明明相愛的兩個人,卻只落得個道不同,不相為謀。

盡管顧玉是女子,可層層秘密之下,比之五皇子和德榮,又好到哪裏去呢?

君澤語重心長道:“景尚,人生多艱,不要再任性了。”

說完,他便離開了。

君澤一路來到文翰司,不知為何,他迫切地想要見到顧玉。

在官衙外守了許久,終於看到顧玉從文翰司出來。

她還是那一襲青衣,清清冷冷的樣子,讓人只敢遠觀。

君澤苦笑一聲,就算見到了又能如何呢?

先前用刀子把彼此紮得那麽痛,再見也不過是飲鴆止渴。

顧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,回過頭來。

二人猝不及防目光接觸,又默契地快速移開視線。

在同一條路上,漸行漸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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